文藝復興

 愛情裡的一瞬之光/WORDS：無字歪

伍迪艾倫(Woody Allen)自編自導自演的《星塵往事》(Stardust Memories,1980)，是他自己最鐘愛的作品之一，片中的導演兼喜劇演員，亦被不少評論家認為是他自我指涉、自傳色彩最強烈的作品。

喜劇導演兼演員桑迪應邀到「星塵飯店」，參加回顧影展，影迷們蜂擁而上，要簽名的、慈善基金會與講座的各種邀約讓他應接不暇。事實上他的精神正處於極端抑鬱的低潮期，遭逢好友喪生、力求轉型想創作迥異以往的嚴肅創作卻不盡人意。感情上也三心二意，女友演員陰晴不定、法國的女情人與丈夫離婚帶著小孩來找他卻拒絕求婚、桑迪又被甫認識的小提琴家給吸引…
 

在記者會中，有記者他的電影的自命不凡像是希臘神祇中的水仙(Narcissus本是美少年因戀慕自己水中的倒影而溺死)，桑迪卻不以為然：「很多人覺得我自戀或是太自我中心。假使你要把我比喻成希臘神祇，水仙神還不是最恰當的—是宙斯(Zeus)。」，但在電影的後段，他又歸功自己的成功來自於運氣、時勢造英雄。

尤有甚者，在記者問及：「你不認為任何成熟關係的基礎是靠相互妥協嗎？」
「我認為任何關係的基礎既不是妥協，也不是成熟、或完美諸如此類的，它實際上基於運氣，你知道這才是關鍵，人們只是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因為這意味著失去控制。」，在多年後的《愛情決勝點Match Point 》中，伍迪艾倫拍了部由運氣決斷結果的愛情犯罪電影，在《星塵往事》中已可窺見其原始的雛形。
 

電影中伍迪艾倫表現的一派虛無主義，大放厥詞的開普魯斯特、印第安人、福態女孩的玩笑、連奧斯卡獎都無從倖免，或許就像主角說的：「大學修過門存在主義哲學的課：期末考出了十個題目，我一個題目都答不出來，我全空在那，拿了100分。」在敘事上、形式上、道德上，看似沒有明確的章法、寓意也較空泛和虛無飄渺，不過有個橋段光彩照人，回憶起和演員女友的一個週日的春末午後，早晨在公園悠閒的散完步，回到陽光浸滿的家，放起自小就喜歡的路易斯．阿姆斯壯的唱片，女友趴著、左腳隨著音樂輕打拍子，隨手翻著報紙，桑迪：「音樂的旋律，微風，在我看來多麼美的多麗亞，在那短暫的片刻，一切都顯得盡善盡美；我感覺到了幸福，可以說是以一種無法抗拒的方式。真有意思，那簡單而瞬間的對視打動了我，深深地、深深地打動了我。」
 
是啊！不得不折服伍迪艾倫的真知灼見，所有關於愛的回憶，最終留下的，往往並非那些在當下最鮮明亦或激情的片段，而往往是意想不到的一瞬，也許是她的回眸一笑、習慣的小動作，又或者是沒有太多對話，掛著微笑各自做著彼此的事，不時互望一下的宜人假日午後吧！

《星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