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DS:大亨
如果不算中學時代讀的金庸跟倪匡,真正開始閱讀的時間不過三年半,而閱讀的最初始,村上春樹的小說與卡繆的《異鄉人》就是我走向書海之路的啟蒙。村上春樹的作品已經在許多網誌中提過,這篇重點就放在卡繆上吧。《異鄉人》地蒼涼孤絕之美,讓當時二十歲的我內心撼動不已,直到現在若要說是最能揭示人類「生存本質」的作品,我還是會將它排在首位,當然卡夫卡的《變形記》的力度之強足堪比美,但畢竟受限於小而美地篇幅,與其說《變形記》像小說,我倒認為更近似寓言,不過如果這麼說的話,其實1942年《異鄉人》某種角度也像篇幅加長的寓言。


卡繆在1947年的《瘟疫》之中完全顛覆了五年前它在《異鄉人》中的價值觀與看待人事物角度,目前我也只讀過卡繆這兩部作品,所以單就這兩部作品作個簡單分析與心得分享。《異鄉人》的主角是躁動不安的,被這個充滿道理的世界所束縛,當群體制訂出一種約定俗成的主流價值,勢必有許多想法有差異地個體蒙受其害,然而這些感到孤獨感地個體卻沒有辦法橫向聯繫,就算有辦法—我想也不會改變什麼,因為他們本性就是獨來獨往。然而身為人類,個體又勢必得包含在群體之中,所以基本上這是個永遠都化解不開地矛盾。原本《異鄉人》直譯是《孤獨者》,但《異鄉人》這詮釋是比原名還要更貼切的。《瘟疫》裡面的價值觀,則是認為當個體強大意志與實際力量融合匯集,是有可能顛覆大環境的。也就是說,若是幾個有能力、有想法的個體聚集整合在一起做事情,產生的力量足以改變群體的困境(裡面還有角色為了留下來幫助主角醫生,放棄先行與心愛女人會合,展現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情操)。從相信「個體被大環境壓迫而不得翻身」(《異鄉人》)、轉而成為「個體有可能改變大環境」(《瘟疫》)。這已經不是思想上的調整、而是天翻地覆地扭轉。


這讓我想提一下俄國文豪杜思妥也夫斯基,他也是相當洞悉人性的代表作家之一,但在他1846年發表的處女作「窮人」,看得出來他對於權貴人士有所期待,裡面的權貴竟然是大方善良的。1849年4月23日他因牽涉進反沙皇的革命運動而被捕,訂於11月16日執行死刑。然而在行刑準備執行的的一刻,戲劇性地被改判成流放西伯利亞。1854年他雖然獲釋,但是還是被要求繼續在西伯利亞服役。1858年他升為少尉,開始有自己可運用的時間來寫作。從差點處決事件到西伯利亞服刑,他整整經歷了十年時間的監禁與不自由的歲月,在之後的作品看得出他的思想巨變,也是因為在被監禁時只有聖經可讀,在別無選擇之下他讀起聖經,而最後聖經成了他那段時間的精神寄託,自此篤信上帝。至今我讀過他三部作品,照發表順序排列分別是《窮人》、《地下室手記》、《罪與罰》。後面兩部作品都是在「苦痛十年」之後創作發行的作品,從中我看到它濃得化不開的矛盾,他的作品思想憤世、但又有對世人的關愛與同情。既是個忠誠的信徒、有時又像個無神論者。但我覺得就算有著比「小說與電影故事還要更富故事性」的人生經歷的杜思妥也夫斯基,矛盾程度都不如卡繆。杜思妥也夫斯基的矛盾,在於好的作家本來或多或少就有矛盾性格(總不會是不愛思考的明快個性吧,那怎麼會當作家!?)、加上他的經歷又實在太過曲折離奇。但卡繆的矛盾是天與地之間的差距,而且分別具體表現在前後兩部作品中,這種匪夷所思地矛盾性是我前所未見的。
以下引用我在維基百科找到的---(引用開始)丹麥物理學家玻爾說過:"和小真理相對的當然是謬誤,可是和偉大的真理相對的仍然是偉大的真理。"正是在這樣對矛盾的正視當中反映了人類思維的局限及其和世界的斷裂。二元對立的兩極互相為對方的存在而存在,形成強大的張力,悖論和歧義性、多義性在此從生,這也成為卡繆難以被定義的地方,其間人道主義一以貫之,然而人道主義本來就是意義含混的詞。二元對立其實是西方的傳統思維習慣,但是傳統的二元對立主要是主客關係,「善與惡」,「美與醜」等一系列概念,但在卡繆那裡,這些傳統的理念被拋棄了,善惡美醜問題被諸如「流放和王國」,「陽光和陰影」這樣的形象所取代。甚至在講述一樁殺人案的《異鄉人》中,傳統的「罪與無辜」的問題竟消解於無形之中,只是作為一個背景存在。卡繆的這些悖論性的理念沒有給他找到理論上的出路,卻使他的小說和戲劇有了令人捉摸不定的多義性,成為意義之源。在美學的意義上,則是用簡單,毫不修飾的語言產生讓人困惑的效果,在《異鄉人》和《墮落》中最為明顯。(引用結束)


上述的這段解釋了卡繆的矛盾,可以當個參考,至於真相或許只存於卡繆的內心之中。也有說法是因為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卡繆親身參加反德國法西斯的地下抗爭運動,造成前後兩部作品思想大轉變。當二次大戰爆發時,原本他是《共和晚報》主編,之後在巴黎擔任《巴黎晚報》編輯部秘書。而在德軍入侵法國後,他參加了地下抗德組織,投入《戰鬥報》的出版工作。從時間點上追尋脈絡,發行《異鄉人》時二戰開始第三年(雖然不清楚是否戰前就動筆),發行《瘟疫》時二戰結束後兩年,如果你說這樣的作品能夠激勵法國人民鬥志去力抗德軍,但若是沒有趕在戰爭結束前出版,可能發揮地正面效應就派不上用場,頂多也只能解釋成想要替戰爭後的人民「療心病」吧!或許是二戰期間的親身經歷,使卡繆當下有了不同的體悟,也令卡繆的前後兩部作品(雖然出版相隔僅五年),產生文學史上至今仍然矛盾與眾說紛紜的「思想大不同」謎團。


p.s麥田重新發行了《異鄉人》(之前我是讀錦繡出版社所發行的譯本,在學校圖書館借的,市面上應該已絕版),雙封面版本、裝禎跟排版(每個章節會挑出其中一段放在該章節前一頁)都很有藝術感,我當然推薦&喜歡的是性格程度更勝電影明星的卡繆照片版本啦!(雖然讀過了、但一定會買來收藏),喜歡讀小說的朋友絕對不能錯過我至今排在心目中前三名的小說《異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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