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金馬影展「次文化派對」單元選片的《熊熊遇見小小鼠》(Ernest et Célestine,2012),由三位導演連袂執導、是部神采飛揚的法國手繪動畫。本片改編自比利時知名女畫家嘉貝麗文生的經典暢銷繪本,奇想天外的卓越想像力堪稱是繼《玩具總動員》系列,最令我愛不釋「眼」的精彩動畫,可以註定的是我將終身難忘。
老鼠住地下世界,熊在地上的世界,在現實世界裡風馬牛不相干,而在《熊熊遇見小小鼠》世界裡老鼠的文化建立在兩顆門牙之上,而最堅固的門牙來自於它們口中的大壞熊們。小小的母鼠瑟斯汀懷抱著童話般的純真,夢想是成為畫家,然而違抗不了父母之命的它走上牙醫實習生一途。小小鼠取熊牙毋寧是在太歲爺上動土,瑟斯汀的績效總是慘澹的吊車尾,直到它與街頭賣藝、嗜吃甜食,身受飢寒交迫之苦的恩斯特在垃圾桶邂逅瑟斯汀、差點將它一口吞下解饞,這一鼠一熊在誤打誤撞下、不但沒有各懷鬼胎的對峙,還因覓食計畫和竊熊牙計畫、各自難以企及的「藝術家夢」惺惺相惜,大大熊的地窖變成小小鼠的安身立命之地,進而滋長難以言喻的連帶感友情…卻成了鼠界與熊界警長亟欲除之而後快的通緝犯…
本片的手繪風格如以水彩般素淨淡雅,飄盪溫柔的撫慰感與療癒氣息。在迄今大多數炫麗到目不暇給的動畫長片中顯得獨樹一格,不過最教小朋友驚呼連連、大朋友神魂顛倒的,莫過於老少通吃與雅俗共賞、族繁不及備載的精巧設計:老鼠與捕鼠器健身&黏鼠板當靶子射箭、針熊齒量齒訂作的鼠界削牙齒機、一街之遙一個賣糖果和賣包括犬齒和前臼齒在內的熊齒的精打細算的熊熊夫妻檔、熊警察們與鼠警察們在水溝蓋前狹路相逢,鼠警察長官手平舉指示撤退…云云。
《熊熊遇見小小鼠》並不僅止於洋溢著奔放的熱情酣暢而已,對於大人而言更如同寓言般多了份弦外之音的啟示,肇因在故事裡某種程度也映照著真實世界般現實無情的沖刷、與兩主角衝撞「唯有讀書高」的體制與身分藩籬的勇氣。當瑟斯汀棲身在恩斯特家中,訴說自己因媚俗父母耳提面命被迫將放棄畫家夢朝菁英牙醫之路邁進,鬱鬱不得志的恩斯特將遺像擺在臉前唯妙唯肖的模仿起父親和祖父的語氣,藉此表達心有戚戚焉。沒錯,瑟斯汀的繪畫被父母封印亦無「鼠」聞問、甚至招致師長過於天真虛妄的批評;恩斯特會演奏鋼琴與小提琴在內的多項樂器(細節只能用完美二字來比擬,看那吉他弦造型的收音機!)、連拋球跟踩單輪車特技都兩把刷子,縱使堪稱是全才型的天生「藝人」,到了大街賣藝卻遭冷眼、猶如跳樑小丑。
一邊咀嚼著電影看似簡單又意味深長的餘韻,赫然發現《熊熊遇見小小鼠》的故事真正宗旨表達的是「價值感」,無論是工作、與朋友交往、與情人交往,說穿了汲汲營營的不外乎是一份他人眼裡的價值感,但身為人的難處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盡善盡美的取悅週遭與未來相遇的所有人:我們能做的,唯有展現出自己的長處罷了。固然這是個伯樂缺位的時代、但有知音能相濡以沫已夫復何求;也許不及人降臨人世時被一分為二、尋尋覓覓「失去的另一半」的悲劇史詩傳說般的浪漫,而是,扎扎實實地代表著我們的「一部分」吧…
《熊熊遇見小小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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