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動畫導演今敏於2010年8月因胰臟癌告別人世、46歲之齡便英年早逝,留下了四部動畫長片我已看過三部,然而《千年女優》、《盜夢偵探》固然均被公認為不可多得的動畫佳作,不過我個人的共鳴有限,直到一睹他故事改編自竹內義和的小說的動畫長片出道作《藍色恐懼》(Perfect Blue,1997),才深深折服於今敏敘事的魅惑力。
霧越未麻是三人女子偶像團體「CHAM!」的領導團員,即便有一票鐵桿粉絲的支持,年僅21歲的她卻苦思該如何從唱著泡泡糖式歌曲、整齊劃一的舞蹈動作的偶像身分,轉型成相較之下演藝生命較綿長的女演員,不過未麻本來就不是出自於人氣偶像團、只能從寥寥幾句台詞的「配角中的配角」幹起。在經紀公司的操盤下,未麻的尺度大解放,被強暴戲、露點寫真大舉拉抬了她的知名度,後續效應也接踵而來,對於「清純未麻」眷戀不已的瘋狂粉絲,在網路上所架設的「未麻部屋」的日記更彷彿透視了她的內心世界,在龐大壓力之下,未麻疑似出現了幻覺,現實/夢境/拍攝現場的界線就此混淆不清…
《藍色恐懼》的劇中劇設計不至於複雜到盤根錯節,卻依然極為精湛,尤其轉場更是高明,引領觀眾和未麻同步在電影中的真實/幻想/戲劇場景,感受到無二致的迷亂和暈眩,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又可以理出頭緒來(如:魚缸)。在《日落大道》中,韶華不再的過氣電影女演員「前」巨星,錯亂地活在昔日的榮光中,教人喟嘆唏噓;而《藍色恐懼》中的未麻,也不過二十有一,就已然覺得偶像生涯該畫下休止符,從這點來看,亞洲的演藝圈的藝人平均的「活躍週期」確實較歐美來的短暫,尤其在最為崇尚「少女偶像」的日本,21歲就要當起團中的大姊頭了,這種文化上的差異所帶來的新鮮感,相信何以本片在歐美動畫迷中獲得巨大迴響的原因之一。
其實《藍色恐懼》最吸引我的,正是「女」偶像不足為外人道的自我認同與內心的掙扎,為什麼從《日落大道》的前巨星、《黑天鵝》中的芭蕾舞者、《藍色恐懼》褪下偶像身分的新科演員,都是以「女性」作為主角呢?挖根刨底,對於站上舞台的女性,撇開藝術蘊含的力量,無一不是希望呈現出最有魅力的一面,至於魅力的定義是什麼?打開天窗說亮話,就是能讓同性喜歡(或艷羨)、而對異性有「性」吸引力,換言之,對於女偶像來說,吃青春飯的壓力自是不言而喻了。「被玷汙的偶像明星沒人喜歡,妳已經回不到那光芒中了!」、到擁抱迎接大貨車光芒的「偶像未麻」,如此的頹美與崩壞感,拍案叫絕的同時卻又為之低迴啊!
《藍色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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