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DS:大亨
讀此篇前先讀第一章-三弟篇
第二章-大哥篇/1
第三章-大哥篇/2
那時候我想,有一個人有機會拯救我,那個人就是二弟。若要繼續講接下來所發生的事件,就必須先介紹一下二弟。從外表與個性上,我們四兄弟是極為相似沒有錯,但還是有著細微地差異性。我不清楚其他兄弟們有沒有察覺,至少我是有所感覺的。二弟是四個人當中最為沉默的。奇怪的是,雖然稱不上是健談的人,卻絲毫不會給人陰沉沉的印象。跟他人的應對上,也沒有出現什麼大問題,總是能夠溫和有禮的與人相處交談,也就是說並沒有因為話比較少,而進而影響到人緣。他的夢想是當個電影人,這個夢想只有我知道,至於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呢?且先讓我賣個關子。先來提提他最喜歡的導演吧!二弟是丹麥的天才怪傑導演拉斯馮提爾的忠實影迷,對他有著近乎宗教式的狂熱崇拜。珍藏了他的全套電影作品、相關的報章雜誌收藏,連早期的歐洲三部曲、或是僅擔任編劇的「Dear Wendy」都沒遺漏。就我的觀察,二弟不是想當個導演、就是想當個編劇,亦或是編導兩棲。二弟自己也寫劇本。我讀過他的劇本,並不能算是差勁,但還是感覺到了宿.命.性.的.什.麼。的確,我承認他具備一定程度的天份,因為光就情節上的構想,並不會過於陳腐流俗,儘管缺乏驚世駭俗的創意,部分劇情編排顯露出一些光芒卻是不容抹滅地事實,但他似乎沒有架構龐大劇情的能力。為什麼會這樣說呢?因為他的劇本,沒有一部是寫完的。若是以當一個編劇的標準而言,毫無疑問地是個致命傷。就算能夠完成,從篇幅來看,轉換成電影大概很難超過九十分鐘,不要說九十分鐘,恐怕要撐到五、六十分鐘都很勉強。談完了二弟的夢想,該回到正題,就是為什麼他有可能會幫助我。這是因為他欠我一個人情,不!這樣說不太正確。正確的說法,是他以為他欠我一個人情。


在國三的時候,有一天母親發現藏在抽屜的私房錢少了好幾萬塊,雖然她非常不願意讓父親知道她藏了私房錢,但家裡明明沒有被外人入侵的跡象,私房錢卻被偷了幾萬塊,實在不是一件能等閒視之的小事情。權衡之下,她還是將這件事跟嚴肅的父親說了。很明顯的,偷這筆錢的人是我們四胞胎其中一人,但當被氣呼呼的父母親叫來詢問時,沒有一個人承認,都說自己不知道母親有私房錢的存在,所以不可能是自己偷的。其實我知道偷母親私房錢的人是誰。在這偷竊事件爆發前的不久,有次為了要請教二弟英文(他是我們四人中英文最好的一個),想要到他房間問他一些文法跟發音的問題。打開房間時映入眼簾的畫面,是他慌張的把衣櫃關起來的樣子,那時我就起了疑心,但我按兵不動,沒有多做表示。問題是只要我的好奇心一起了頭,是無法抑制它的。過了幾天,我又藉機到二弟房間跟他聊天。這次我又掌握了新線索,我在他的書桌上看到一把小鑰匙,我往他的衣櫃望了望,有個小鑰匙孔。明明是類似的款式,我們其他三個人的衣櫃,卻是不能上鎖的。等於說這道鎖,是二弟自己去花錢加裝的。這印證了我的猜想,衣櫃裡面肯定藏著有趣的東西,不然何必大費周章特意去裝個鎖呢?發現了衣櫃的玄機,我的偵探行動無疑又向前邁進了一大步。好不容易,機會終於降臨,終於讓我等到了收網的時機。那天全家只剩我一個人。我溜進了二弟的房間,東翻西翻好一陣子後,讓我找到了小鑰匙。把小鑰匙插進了鑰匙孔內時,我深深吸了口氣,準備面對即將看見的神祕收藏。輕輕旋轉一下,衣櫃打開了---我眼前的是無數張電影DVD。


DVD有些是放在塑膠硬殼內、有些是放著薄薄的光碟套子裡。但不論是放在塑膠硬殼內、還是為了節省空間放在光碟套子裡的DVD(劇本也是在衣櫃裡頭找到的),沒有一張是盜版的,全部都是高價的正版DVD。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我們家收到掛號的頻率如此之高,而二弟卻還自願要擔任負責拿全家掛號的工作了,我想很多掛號都是他拍賣標下的電影DVD吧!這樣的收藏量想必花了不少錢,我們的零用錢跟同年紀的同學相比,雖然是多上不少,但也不可能能夠奢侈到這種地步。那時候我心裡就有底了,二弟花的錢,有.問.題。嘿!你一定想知道國三的私房錢偷竊事件,最後是如何收尾的吧?在沒有人承認、找不到小偷的狀況之下,父母的情緒理所當然的越來越暴躁。父親氣到壞習慣發作,開始拿視線所及的東西朝牆壁丟擲、指責母親怎麼可以瞞著他偷藏私房錢。而被父親責怪的母親,也許是惱羞成怒的關係吧!把氣出在我們身上,對著我們四個小孩,揮舞著手指亂罵,說要是沒有人承認,絕對耗到底,不讓我們吃飯,也休想讓我們躺在床上睡覺。我眼看情勢演變成如此,我舉起了手,說錢是我偷的。說的同時,我偷偷瞄了二弟一眼,看到他露出複雜的表情。頭低低的、眉頭皺了一下。我想他心裡萬萬沒想到竟然有兄弟會去揹這個大黑鍋吧。我說我是為了學網頁設計,才去拿這筆錢的,這樣的說法,父母親當然不會滿意,也不可能馬上相信。於是開始對著我破口大罵,怒不可抑的父親甚至朝我胸口捶了一拳。等到他們的情緒稍稍平復一些時,我跑到電腦前,把我設計的網頁開給父母看(網頁設計我是靠自行摸索跟買書學的),他們的僵硬的臉部曲線,終於明顯地緩和下來。這件事情到這邊還沒結束。幾天之後,我到了父母親的主臥房,告訴他們說錢不是我偷、而是二弟偷的。我解釋在那種情況下,身為大哥的我,看到父母親的情緒快要失控,很自然的想要挺身保護自己的胞弟。這種雙面手法,對一般父母未必有用,但對於我好大喜功的父母,卻相當管用。不但沒有被責怪,父母親還認為我做得很棒,值得讚許。因為我這麼做,不但顧及了二弟的面子,不讓他在父母、兄弟面前留下難以抹滅的恥辱,也將場面控制下來(他們說以當時的情緒,他們想把我們四個人都給狠狠毒打一頓,若是以那樣的情緒出手打人,可能會下手太重),最後還誠實地把真相全盤托出。他們修正了「很棒」的讚美,說這樣的語句,還不足以形容我所做的,「完美」才能。身為長子,常常背負著父母親最多的期待,雖然是四胞胎,但這樣的傳統觀念他們或多或少還是有的。私房錢偷竊事件之後,我感覺到父母親日常生活中對我的偏愛比以往更加深了一層。雖然他們想做得不著痕跡,但從增多的零用錢、施加的溫柔慈愛目光中,我確確實實感受到了。
(待續...)


第五章點這


延伸閱讀/我的其他小說創作:
Moisten濕潤
跑,在雪包圍的水晶球中
井/使命
雨都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文藝復興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