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DS:大亨
第二次世界大戰納粹所犯下的惡行,從歷史的長流之中或許只是一頁,但卻是巨大的傷痛、人類史上最大悲劇之一,使這一頁無法被翻過、而是被來回檢視。直到現在關於納粹的題材作品不勝枚舉。就我個人而言看過印象深刻的三部相關作品是澳洲作家馬格斯.朱薩克的小說《偷書賊》,以獨特的死神的觀點來凝視著同樣成為戰爭受害者的德國中產階級小女孩,也因為是死神,所以有些帶著抽離與淡漠感。而採用黑白畫面的電影《辛德勒的名單》(Schindler's list,1993) ,藉由一個掙扎於自我道德良知的猶太商人以己之力去幫助猶太人,也是商業片大導史蒂芬史匹柏得到影迷影評一致推崇的經典之作,在當年一舉囊括奧斯卡七項大獎;至於義大利名導羅貝多貝尼尼自編自導自演的《美麗人生》(Life is Beautiful,1997) 則是以愛子心切的猶太父親,片尾令人難忘的父親堅強、深情,以悲劇性作為對納粹的控訴。即便上面提到的三個作品固然皆為佳作,但都沒有比約翰.波恩的《穿條紋衣的男孩》給我的震撼力道來得強烈。


《穿條紋衣的男孩》故事描述九歲男主角布魯諾,心不甘情不願的隨著受到『炎首』提拔為司令官(小孩的咕噥不清的發音)而離開柏林,看不到他的三個好友、爺爺奶奶,來到一個不知其地理位置的新家。透過房間窗戶,以童稚的眼光看到了用圍籬相隔的『奧特—喂』(奧許維茨),而自從認識了圍籬另一側、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猶太小孩舒穆爾之後,兩人每天總是相約在鐵絲網前談天、分享彼此的心事,雖然被相隔在兩邊、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但兩人的心緊緊相依。一年之後,甚至布魯諾因為舒穆爾的關係,漸漸喜歡上待在新家的日子。而這樣平靜而幸福的日子,終於從舒穆爾的父親失蹤,而打破了微妙的平衡…


作者基本上是使用兒童讀物來筆法來寫,雖然是第三人稱,但事實上算是「偽第三人稱」,實際上是偏向第一人稱的方式來陳述。每一個標題都取得巧妙,有的童趣、有的隱諱、有的直接。每一個章節都是獨立的事件,除了第八張『奶奶為什麼氣沖沖離開』之外,時間大抵而言是線性並穿插回憶。第七章的「媽媽搶別人的功勞」更是而書中最殘酷的莫過於當中純真的童言童語。在孩子的世界,常常是一個又一個的why?就像布魯諾問姐姐葛蕾朵『那我們為什麼不喜歡他們?』『因為他們是猶太人』,這樣的問題如果是問一個成人,可能是用批判的口吻或哄小孩的方式來處理,但才十三歲的葛蕾朵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這個問答令人痛心、而布魯諾與舒穆爾比較臂章那段,更是悲傷到不忍卒睹,不一樣的圖案卻決定了命運。


當看到布魯諾因為懦弱和膽怯而不敢在科特勒中尉前承認認識舒穆爾,使舒穆爾得背負著莫須有的偷吃東西罪名時(雖然以結果論來看,一口認了兩人早已認識,代誌會更大條。)也許因為戲劇化的小說、電影看多了,我還一直以為結尾會替布魯諾做個正名與逆轉,卻忽略了主角不過是個孩子罷了!直到最後當布魯諾陪著舒穆爾尋找父親,作者始終「忠於人性」地筆觸,形容對布魯諾來說「幫舒穆爾找爸爸並不如到圍籬那一邊探險來得重要。」、看到圍籬另一邊跟自己勾勒的樣貌天差地遠之後,還一度想打破約定陣前落跑、最後是礙於友情才勉為其難答應尋找、而當兩人所站的區域被包圍布魯諾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趕著回家吃烤牛肉,沒有那種超現實的義氣,所流露的再再是生動自然的孩子氣與曝露人性不分年紀的共通弱點。當然作者也可像《追風箏的孩子》一樣,將兩位孩子遭遇的事件與處境,處理得煽情而充滿濃烈悲劇色彩,但正因為作者刻意迴避煽情,所形成的靜默力量,反而來得比聲嘶力竭的控訴更為糾結。

P.S讀完時就深感小說極適合改編成電影,結果一查,原來2008年已經改編成電影了,一定會找來看的。

評《穿條紋衣的男孩》:★★★★★

(P.63)
『外面那些人是誰啊?』他終於問了。
(略)
『是我從窗戶看到的人。在那些房子裡,隔了很遠的地方,他們都穿得一模一樣。』
『喔,那些人啊。』爸爸說,點點頭,淡淡一笑。『那些人…唔,他們根本就不是人,布魯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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